沈皓辰的身份揭晓时，整个局面才变得清晰。

他是沈皓明的儿子。

许妍看着那些摊在桌上的文件，关于她身边每个人的调查记录。她家庭背景的真相，他早就掌握了。

这场婚姻从开始就是场交易。

他用很平静的语气说着，骗这个字，你根本没资格提。你也没有立场。

那些纸张散落着，像突然被撕碎的伪装。

许妍站在书房门口问沈皓明孩子的事。

他承认得很干脆。

脸上没有任何歉意。

他说当初选你是因为你能忍。

听话。

能配合演好这场家庭戏。

这对他的事业有帮助。

方蕾那时候还没放弃。

她用谈工作的理由接近沈皓明。

有次故意掉了条手链。

和方妤戴过的那条一样。

沈浩辰不是他弟弟。

是他和方妤的儿子。

方妤潜水出事以后沈家就把这事藏起来了。

方蕾是方妤的妹妹。

她什么都知道。

后来她去接浩辰放学碰到许妍。

直接说了自己是孩子的小姨。

她把沈浩辰的身世摊开来讲。

还暗示自己和沈皓明关系不一般。

她想看许妍崩溃。

不对。

应该说她想让许妍自己离开。

那条手链的搭扣有点松。

方蕾低头捡的时候头发垂下来遮住了侧脸。

沈皓明当时多看了两眼。

许妍记得这个细节。

现在串联起来了。

婚姻这东西。

有时候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表演。

每个道具都有它的用途。

每个人都是演员。

方蕾站在幼儿园门口的样子很从容。

她说话时右手一直轻轻摸着浩辰的头发。

孩子低头踢着地上的石子。

他似乎习惯了大人之间的这种对话。

许妍看着孩子的发旋。

突然想起第一次见沈皓明时他西装袖扣的反光。

太亮了。

亮得不像真的。

沈皓明在伦敦留学期间和姐姐发生了关系。

方妤当时怀了孩子，生下来就是皓辰。

两个人都太年轻，方妤始终没敢告诉父亲这件事。

孩子刚出生就被沈家带走了。

知道内情的人很少，沈家对外宣称这是给皓明新添的弟弟。

后来方妤在潜水时出了意外。

这个秘密就永远埋在了海底。

许妍能进电视台当主播，靠的是沈皓明在背后打点关系。

有人这么说过。

还说她的婚姻不过是沈皓明精心计算后的选择。

一种特别理性的工具。

许妍推开书房门时，沈皓明正在处理文件。

她直接问了皓辰的事。

沈皓明抬起头，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承认了。

许妍站在原处，感觉血液在变凉。她想起上周他们还在阳台吃早餐，沈皓明把草莓酱抹在她的吐司上。那些早晨现在像别人的记忆。

不对，应该说像褪色的照片。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衣角。那件他去年送的羊绒衫，标签还在衣柜抽屉里。

书房很安静，只能听见键盘声。持续不断的键盘声。

许妍试图在脑海里回放某些片段，求婚那天的海风，生日时他冒雨买来的蛋糕。这些画面现在带着毛边，像被水浸过的旧书页。

她等待一个解释，任何解释都行。

沈皓明已经重新看向屏幕。

也许他刚才说了什么，她没听清。也可能什么都没说。

真相有时候就长这样，平淡得像便利店卖的盒饭。

许妍转身时注意到窗台上的盆栽。上个月他们一起种的罗勒，已经长出第三对叶子。

许妍找沈皓明谈过一次

她说婚姻里总该留点感情

沈皓明用互利互惠四个字挡了回去

那天许妍对着梳妆台坐了整夜

眼影盘里最常用的那个色块见了底

方蕾又被堵在车库

沈皓明通知她人事部已经办完手续

她突然掏出修眉刀抵住手腕

刀片太钝了

沈皓明说完就升起了车窗

后来他们在各种场合表演恩爱

沈皓明会当众帮许妍整理裙摆

回到休息室就提醒她注意表情管理

有次他捏着她手腕补粉底

力道大得在锁骨留下青印

慈善晚宴拍品里有枚钻戒

许妍举牌时指甲掐进了掌心

成交价够买下半层办公楼

她转身把戒指盒塞进方蕾手里

说小玩意配你正合适

方蕾后来再没出现在这个圈子

有人看见她在城郊开美甲店

给顾客推荐的都是裸色系

就像她最后那次亮相时的妆容

沈皓明把婚姻当成项目在运营。

项目关键期需要稳定形象，他选择维持现状。

许妍在日复一日的压抑里突然清醒了。

这段婚姻早就没有感情可言。

她发现自己这些年活成了沈太太的标签。

那个标签下面空无一物。

不对，应该说标签下面还藏着个快要窒息的人。

许妍开始认真思考离开沈皓明之后的生活。

她想起自己读书时通宵准备考试的样子。

那时候的笔记本边角都磨得起毛了。

那么多年的努力不该浪费在维持一个虚名上。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再也压不下去。

离婚的想法在心底悄悄扎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