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5日的清晨,在路易斯安那州,一个5岁的美国男孩——化名“罗密欧”——被人从床上叫醒,接走。他患了罕见且恶性的肾癌,需要定期治疗才能活下去。但在那一天,他没有去医院,而是和母亲、姐姐被送上了飞往洪都拉斯的航班。

更离谱的是,罗密欧和姐姐都是美国公民,出生在路易斯安那州。

母亲和孩子原以为只是按照规定去参加例行的移民报到,结果在酒店房间被关押,禁止打电话,禁止找律师,也不允许他们为孩子的未来做任何安排。不到48小时,他们就被连根拔起,送去一个医疗资源匮乏、与他们生活多年的美国完全不同的地方。

这起案件现在成了美国联邦法院的诉讼。发起诉讼的是“全国移民项目”,他们不止代表罗密欧一家,还包括另一户同样有美国籍孩子的家庭。指控很直接:ICE(美国移民与海关执法局)非法驱逐美国公民,公然剥夺正当程序权利,还违反了自己的政策。

根据诉状的说法,这些家庭都在没有任何程序保障的情况下被秘密关押在酒店,而不是正常拘留所。他们几乎没有机会打电话给律师,也没机会跟亲属商量安置孩子的事情,甚至在不到一天就被直接送走。

在纸面上,美国宪法对公民的权利保护是神圣不可侵犯的,美国公民不可能被驱逐出境——这是常识。然而在现实中,只要家长的移民身份有问题,孩子的身份优势在政府的“执法目标”面前,几乎可以被瞬间清零。

而这一次,被清零的是一个需要持续抗癌治疗的生命。

全国移民项目的执行主任西琳·谢巴亚说得很直接:“ICE在这一案件中的行为不仅违法,而且残忍,完全无视家庭价值和儿童福祉。”这不是官样文章,这是气到极点的控诉。她点名批评这种“为了无限制的执法目标”而无视医疗需求的做法,是在踩宪法底线。

这还不仅仅是“误判”。这是有意在跳过法律程序,采取最低透明度的方式来强制执行驱逐令,减少家属甚至公众的阻力。毕竟,凌晨抓人,限制通讯,再迅速遣返,这样一来,连舆论反应都跟不上。

原告之一,“罗莎里奥”,通过律师发表了声明。她说,在美国生活多年后被遣返回洪都拉斯,“令人心碎”,而当地条件让她无法给孩子提供所需的医疗与生活保障。这意味着,除了失去生活环境,他们还失去了生存保障。

按照美国自己的法律,如果家庭成员里有未成年人是公民,政府在执法前必须考虑到孩子的最佳利益,包括是否会危及他们的健康。但这次事件里,ICE的表现和这一原则完全背道而驰。更讽刺的是,ICE并不是不知道这一点,而是选择无视。

在移民问题上,美国政坛常常用“家庭价值”来包装自己的立场,尤其在涉及儿童的政策上。但现实中,这种价值观在执法部门看来往往不敌“立功指标”。能驱逐多少人,用多少天驱逐,这似乎才是优先KPI。这一次,KPI比癌症治疗还重要。

洪都拉斯,是全美遣返移民的主要目的地之一。然而它的医疗体系长期资金短缺,尤其是癌症治疗资源极度紧张。对一个正在接受长期治疗的5岁儿童来说,这几乎是宣判了延迟甚至中断治疗的命运。这种后果,ICE会不知道吗?不可能。

在2019年,特朗普政府曾多次被批评以类似手段遣返家庭,包括公民子女,但当时的回应是“执法必须全面而一致”。到了拜登政府,虽然在竞选中承诺“人道化”执法,减少家庭分离,却依然发生了这种彻头彻尾的硬切断式驱逐。政党换了,底层执法逻辑没变。

法律和政策之间的落差,在这个孩子身上体现得赤裸裸:纸面上的公民权是一回事,碰上执法铁拳就是另一回事。当事人没有机会辩解,也没有条件上诉,整个过程在48小时内完成,就像处理一桩必须快速结案的突发事务。

更严重的是,这种操作模式很容易被滥用。只要将拘留的时间和地点控制在极低的公开度,就能规避舆论监督。一旦成了惯例,未来再多的美国籍未成年也可能被“附带”遣返,成为父母身份的牺牲品。

全国移民项目在诉讼中要求几件事:让被驱逐的家庭立刻安全返回美国,承认父母对子女的监护权,以及对损失进行赔偿。这些条件看似是补偿,实际上是在为孩子争夺重回治疗环境的机会。

目前ICE和国土安全部还没有回应。沉默可能是一种策略——没有立场,也就没了新闻点。但在法庭之外,事件已在舆论场发酵,美国民众很快会问一句:如果5岁的公民孩子都能被这样送走,那我们其他人的权利还能指望谁保障?

这起诉讼,不只是一场关于移民执法是否合法的案件,更是美国宪法承诺与现实执行之间巨大鸿沟的一个缩影。最终,这个孩子能不能回到医院接受治疗,现在还没人敢打包票。

而每多拖一天,对他来说都是生死的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