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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官场三百年之官场精算师》 作者：砍柴人

第一章职场里的高利贷

1.动武不如攻心

1635年5月中旬，多尔衮、岳托、萨哈粼和豪格4位后金猛将，带领1万大军，行至西喇珠格尔，正巧遇到林丹汗之妻囊囊太后娜木钟，带着1500户部民，准备到沈阳投诚。

4位贝勒不费吹灰之力，就捡到了林丹汗的囊囊太后，真是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跑断肠。为了表示对察哈尔人的尊重，4位贝勒命人摆下豪华宴席，热情招待囊囊太后一行人等。

囊囊太后为了立功，告诉4位贝勒，林丹汗的儿子额哲和母亲苏泰太后藏在托里图。

宴会之后，多尔衮命副将温泰带领一支部队，护送囊囊太后去沈阳。大部队继续西进，准备渡黄河，直奔托里图，追剿额哲残部。

1635年6月12日，多尔衮率领大军抵达额哲藏身之地托里图。经探马侦察得知，额哲及其部众都在托里图，对悄然而至的后金军并未有所察觉。

此时，天降大雾，能见度不足10丈。

众将向4位贝勒建议，趁额哲尚未察觉，以大雾做掩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袭察哈尔残部大本营，活捉额哲。

作战经验非常丰富的岳托，考虑事情严谨周到，他拒绝了众将的建议。

岳托对多尔衮说：“我军悄然而至，因大雾掩护，额哲尚未察觉。但是，我军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如果我们贸然进军，虽说能打额哲一个措手不及，但是，托里图地处一望无际的茫茫草原之上，额哲以大雾做掩护，可以向任何方向逃遁。我军出发前，大汗一再交代，此次出兵，捉不到额哲就等于失败。所以，我认为还得想一个万无一失的办法才行。”

多尔衮和岳托的看法一致。他觉得，现在是抓捕额哲的最佳时机。一旦此次放走额哲，日后在茫茫草原进行追捕，难如登天。最让他担心的是，额哲是元主后裔，蒙古各部的首领一直视他为蒙古之主。只要额哲想拉拢蒙古各部，召集流散的残部东山再起，还是可以现实的。一旦察哈尔残部死灰复燃，将会严重影响和破坏皇太极统一漠南蒙古、打开明朝北大门的构想。

多尔衮说：“此役，不论想什么办法，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不能放走额哲，否则将是无法挽救的残局。”

岳托说：“假设我们强攻，侥幸抓住额哲。额哲屈于我们的武力，即使投降，也未必是真心的。此地距沈阳路途遥远，中途我们的防范也是百密一疏。他一旦逃走，那将更加麻烦！”

萨哈粼说：“林丹汗的福晋、额哲的母亲苏泰太后，是叶赫部金台石贝勒之孙南褚的姐姐。南褚正好随我军前来，不如派他前去劝说苏泰太后。只要南渚对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加上我大军压境的事实，我想他们在走投无路时，会考虑投降的。”

多尔衮觉得派南褚劝降，确实是一条妙计。于是，他就让萨哈粼把南褚找来，如此这般交代一番后，南褚欣然受命前往。

南褚只身来到额哲的大营门口，对站岗的士兵说明他的身份和来意，请求士兵拿着证明他身份的信物，向苏泰太后禀报。

士兵不敢怠慢，急忙向苏泰太后禀报。苏泰太后见到弟弟的信物，恸哭而出。她到营门口一看，果真是久别的弟弟南褚。姐弟俩抱头恸哭。

苏泰太后把南褚迎进后帐之后，便问南褚，为什么来到此地。

南褚说：“林丹汗多行不义，蒙古各部纷纷请求后金出兵进剿。察哈尔各部归属后金后，不但家人性命、财产得以保全，还获得领地自治。囊囊太后主动归顺，已经被人护送到沈阳。以囊囊太后的身份，按后金政府的制度，将会嫁给皇太极为妃，或嫁给其他贝勒做福晋，地位不会比在察哈尔差。现在，4位贝勒领兵前来，大兵就在营外。后金军骁勇善战，察哈尔人根本不是对手，如果你们以卵击石般的顽抗，只有死路一条。4位贝勒不想滥杀无辜，决定先礼后兵，于是派我前来，劝姐姐和额哲投降归顺。姐姐，天聪汗雄才伟略，勤政爱民，对蒙古人关爱有加。虽然察哈尔人对后金多行不义，但归降后却被皇太极全部恩养。现在，你们要想保住性命，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归顺；二是逃亡。林丹汗已经死在逃亡的路上，囊囊太后也是受不了逃亡之苦，才带部众主动投降的。姐姐逃亡将近一年，其中颠沛流离之苦楚，比任何人都清楚。姐姐是深明大义之人，知道孰轻孰重。我认为，姐姐应该带着额哲主动归顺后金，才是唯一的出路。”

苏泰太后以前也考虑过投降，只是担心投降之后，他们母子会遭到后金人的虐待。毕竟，林丹汗做了很多伤天害理之事，犯下众怒。

当她得知后金军已经对他们形成包围之势，意识到自己已经走投无路。在得知囊囊太后投降之后受到善待，她便决定率额哲投降。

苏泰太后命人叫来儿子额哲，与他分析完当前形势之后，命额哲带着察哈尔的贝勒、大臣和台吉，出营投降。

多尔衮、岳托、萨哈粼、豪格等人，见南褚劝降成功，也摆出友好的姿态，对额哲等人非常尊重，以礼相待。

苏泰太后摆下宴席，招待4位贝勒。

两部实力相差悬殊，察哈尔人已成为后金军案板上的鱼肉，随时可以斩杀。多尔衮担心额哲等人怀疑他们的招降诚意，在开席之前，他主动要求盟誓。

在那时，盟誓被视为不可违背的承诺。他们相信一旦盟誓人违背自己的诺言，将会遭到上天严重惩罚。多尔衮主动提出盟誓，就是为了打消察哈尔人的后顾之忧，避免他们迫于压力假投降，再寻机逃跑。

多尔衮庄重地向额哲发誓道：“苍天在上，我多尔衮在此起誓，额哲贝勒归附后金之后，我等待额哲若有不良之心，天必厌之。尔若不谅我，而存不良之心，天亦厌之！”

苏泰太后和额哲见多尔衮发此重誓，便打消了所有的顾虑，吩咐部下做好投降的准备。

第二天，苏泰太后再次宴请4位贝勒，饭后又赠送他们4峰骆驼，4匹玲珑鞍马，40两黄金，81匹蟒缎和闪缎，作为答谢礼物。

多尔衮也摆下高规格宴席，宴请苏泰太后和额哲，赠送她同等价值的礼物。额哲见多尔衮真心收养他们，便带着属下贝勒、台吉、大臣以及属民1000户，归附后金。

额哲归附之后，向多尔衮讲述了一件让他非常郁闷的事儿。在后金军未到之前，鄂尔多斯济农部，派人来到托里图，威逼他们归附，否则剿杀。额哲的部众根本不是济农部的对手，迫于无奈，只好听从济农部人的摆布。两部对天盟誓后，额哲被迫把察哈尔人的部分人丁牲畜送给济农部。

济农部使者带着察哈尔人的贡品刚走，后金军就到了。

多尔衮听到此事，非常生气。察哈尔部归附了后金，就是后金的小弟。现在，小弟受了欺负，当大哥的自然要替小弟出头。

多尔衮命令达尔汉带领一队人马，追赶济农部，并命令说：如果济农识趣，就把他带回托里图。如果他敢顽抗，就地斩杀，一个不留。

达尔汉追上济农部之后，立即对其进行包围。济农是个欺软怕硬的人，哪敢与如狼似虎的后金军对抗？于是，济农乖乖地跟着达尔汉来见多尔衮。

多尔衮对济农就没有那么客气了，当场命人绑了济农，并对他说：“要想保命，你只有一个选择。凡是留在你部的察哈尔人，全部毫发无损地还给额哲。否则，我们就兵发鄂尔多斯，杀你们一个鸡犬不留！”

多尔衮转身对额哲说：“你派人统计一下，你部遗留在鄂尔多斯的民众有多少，列成清单，叫他们按清单交人。”

济农叫人拿着清单回鄂尔多斯部找人。几天之后，济农把包括额哲妻子、达云绰尔贝勒在内，共计1500多户察哈尔人，如数归还给额哲。

表面上看，多尔衮非常仗义，为额哲讨回公道。其实，多尔衮另有打算。这1500户察哈尔人，虽然暂居鄂尔多斯部，但毕竟是额哲的人，也是额哲暂寄于他处的家底。一旦额哲想起事，这些人会纷纷响应的。

现在，把这1500户察哈尔人追还给额哲，加上额哲属下的1000户，共计2500户，变相地归附了后金。后金收缴了额哲的所有家底，断了他的后路，使额哲母子只能死心塌地地依附后金，不作他想。

2.扔不出去的破包袱

多尔衮等人在外，用心良苦，收复察哈尔残部。在沈阳的皇太极，却为如何安排归顺的囊囊太后娜木钟，大伤脑筋。

按照女真和蒙古人的习惯，一个部落征服了另一个部落，胜者要占有败者的女人，以此象征大获全胜。

囊囊太后是察哈尔部林丹汗的女人，按惯例，在后金政府中，必须由与林丹汗身份、地位相当的人，娶囊囊太后为福晋。

按理说，后金政府中的贝勒们，娶囊囊太后不是一件难事。可是，这个囊囊太后又老又无姿色，最要命的，还是一个穷鬼，拿不出像样的嫁妆。各位贝勒，谁都不缺女人，特别不缺这样的女人，谁也不愿意背囊囊太后这个破包袱。

囊囊太后不能不安排。于是，皇太极为此召开一个会议，与会者有代善、济尔哈朗、阿巴泰、德格类等人。

各位贝勒到齐之后，皇太极开门见山地说道：“多尔衮、岳托、萨哈粼和豪格4位贝勒，远征察哈尔。最近捷报频传，他们在托里图降伏了额哲和苏泰太后，获得2500户人口，估计几个月后，大军就能胜利班师。”

众贝勒听到这个消息非常高兴。察哈尔部是后金在塞北的最后一个对手，他们被征服之后，后金政府基本统一了塞北，南面只剩下富得流油、却又不堪一击的南明。南明对众贝勒来说，就是一座无主的金矿。征讨南明，是他们一直惦记的事儿。

众贝勒听到这个消息，非常高兴，纷纷向皇太极表示祝贺。

皇太极说：“察哈尔部，不同于蒙古其他部落。他们是元主后裔，蒙古族中的黄金家族。我们必须对察哈尔人给予与其身份相符的尊重。近日，林丹汗的囊囊太后率部众归附后金，按照惯例，我们当中应该有一个贝勒娶囊囊太后作福晋。今天叫大家来开会，就是研究这个问题。你们想想，在我们当中，谁娶囊囊太后最合适。”

对于囊囊太后的情况，众贝勒早已了解清楚。皇太极提到这个敏感话题，刚才还兴高采烈、有说有笑的贝勒们，顿时都选择了沉默。这个囊囊太后，他们自己不想娶，让别人娶，也说不出口。

皇太极见众人都不说话，便开玩笑似地说：“我们都是过来人，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娶囊囊太后，不是生活的需要，而是政治的需要，国家的需要。我想，各位为了后金国的大局，还是有这个觉悟的。你们说说看，谁娶囊囊太后既合情，又合理呢？”

众贝勒还是不说话。

皇太极见没人主动接这个破包袱，心中不免有些生气。他心里暗说：“既然你们不主动，我只有摊派了。派给谁好呢？代善吧！他的身份是后金国的大贝勒，与囊囊太后身份相当。最主要的是，代善是个老好人，好说话，不会驳自己的面子。”

皇太极想到此，看了看代善，说道：“代善大贝勒，身为贝勒之首，德高望众，与囊囊太后年龄、身份非常匹配。我看大贝勒娶囊囊太后最合适，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代善见皇太极又要捏软柿子，气不打一处来。他认为，在后金政府里，唯一与囊囊太后身份匹配的，只有皇太极。如果囊囊太后年轻貌美，或者富可敌国，凭皇太极从不吃亏的性格，早就据为己有了，根本用不着开会讨论。

老好人代善呵呵一笑，委婉地说：“我早已退居二线，处于赋闲状态。我这个大贝勒，也是有名无实。让我娶身份尊贵的囊囊太后，我倒没什么，恐怕察哈尔人会认为我们不尊重他们，囊囊太后也未必同意。我认为，在后金政府中，唯一与囊囊太后身份相匹配的，只有大汗。如果娶囊囊太后是政治的需要，大汗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不知道大家怎么看。大汗一定要我娶的话，那就把苏泰太后让给我吧。”

代善也不傻。苏泰太后不但富有，而且相貌比囊囊太后好看很多。

对于苏泰太后，皇太极早就内定给济尔哈朗。济尔哈朗的福晋，最近病逝。最主要的是，济尔哈朗是皇太极的亲信，按照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皇太极也想把苏泰太后分配给济尔哈朗。

皇太极直接打断了代善的话：“苏泰太后，我早就答应给济尔哈朗了。济尔哈朗的福晋新逝，我们有义务再为他物色一个。他娶苏泰太后，是两全其美的事，我们应该成全。关于苏泰太后，不再讨论。今天我们主要讨论谁娶囊囊太后的问题。”

代善见皇太极反对他娶苏泰太后，也不再强求。同时，他也下定决心，即使皇太极把死人说活，他也不会娶囊囊太后，替皇太极背这个烂包袱。他坐在一边，不再说话。

皇太极看看一直沉默的德格类和阿巴泰，问道：“你们认为谁娶囊囊太后最合适？”

自从莽古尔泰被贬、莫名其妙地暴病身亡之后，一直尊重、追随皇太极的德格类，已经看清了皇太极阴暗的内心世界和丑恶的嘴脸。他觉得皇太极就是一头喂不饱的狼，就算把自己的心、肝、肺全部奉献给他，他也只能当做一顿免费的晚餐，回报给你的，也只能是一摊腥臭的大便。

德格类认为，谁娶囊囊太后合适，是用不着讨论的议题。按着身份、地位对等的原则，在后金政府里，非皇太极莫属。

济尔哈朗福晋新逝，他娶苏泰太后合适，娶囊囊太后就不合适了吗？好的、肥的、厚的，给你的头号亲信合适，穷的、薄的、丑的给别人就合适？

德格类想到这里，就是一肚子闷气。

德格类说：“请在座各位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在我们当中必须要有人娶囊囊太后？不娶不行吗？回答是否定的。正如大汗所言，娶囊囊太后，不是我们生活的需要，更不是生理的需要，而是政治的需要，是后金彻底征服察哈尔部的象征。那么，我个人认为，大汗娶囊囊太后最合适。这是上天的安排，不可违背！”

德格类实事求是，说得有理有据，把皇太极气得直翻白眼，心里暗骂：你是替领导说话，还是替别人说话？你这么聪明的人，难道不明白我的需要吗？你这个白眼狼，我对你不薄啊！

皇太极说：“我已经有了6个福晋，如果再娶囊囊太后，影响不太好吧？”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吃亏不长见识的阿巴泰，根本看不出皇太极的真实意图。他听德格类这么说，也跟着起哄说：“别说大汗有6个福晋，就算有10个8个，再娶囊囊太后，也不为过！关键是，囊囊太后的身份在那摆着呢，除了大汗，恐怕再也没有与之身份匹配的人啦！”

大家都认为皇太极娶囊囊太后最合适，皇太极只能把这个又丑有穷的包袱背起来。他说：“既然大家都认为我娶囊囊太后最合适，为了后金的利益，我只能娶她了。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这个会议，确实把皇太极郁闷够戗。他觉得，他这个一把手当得很窝囊，拿这几个油盐不进、刀枪不入的贝勒没办法。他把这笔耻辱账，记在了代善和德格类的头上。他暗下决心，只要逮住机会，非好好整治这两个人不可。

这次，德格类与皇太极唱对台戏，又让皇太极想起了两件事。

一件事发生在1635年1月20日。这一天，是莽古尔泰逝世1周年的祭日。德格类与正蓝旗的部众，在未经有关部门的批准，在莽古尔泰墓前进行了一次非常隆重的祭祀活动。祭祀完毕，众人又到莽古尔泰遗孀家里，对其慰问。莽古尔泰的遗孀热情款待众人。

在皇太极看来，德格类率正蓝旗部众，在莽古尔泰祭日举行如此大规模的活动，就是为为莽古尔泰喊冤叫屈，就是为他生前遭到的不公平待遇无声抗议。

另一件事，发生在1635年7月份，皇太极因为任免牧场官员的事，召开过一次会议。

后金政府拥有很多块牧场。牧场，对满人来说，其重要性不亚于汉人的土地。谁担任主管牧场的官员，对各旗旗主来说，都非常重要。

上一届主管牧场的官员，均由皇太极提名，经贝勒会议讨论后确定的。在这次会议上，皇太极建议由前任牧场官员连任。其他贝勒对皇太极的建议，均无异议，惟独德格类对此持有不同的看法。

德格类说：“实事求是地说，现任主管牧场的官员，在他们任职期间，既不专业，也不敬业，把牧场管理得一塌糊涂，应该全部罢免。牧场，涉及我国的国计民生，关系我八家的利益，不能不谨慎。我建议，应该推选懂经营、会管理的人担任此职！”

德格类话音未落，皇太极就拍桌子了。“什么叫你们八家？你的意思是不是涉及你们利益的事情就要谨慎，涉及国家利益的事就无所谓了？你们一定要搞清楚，先有国，后有家；先有后金政府的强大，再有你们的荣华富贵！”

皇太极最痛恨谁提八家。八，对别人来说是个吉祥数字，对皇太极来说，绝对不是。现在，他最喜欢的数字是一。

这个德格类，最近一年里变化太大，不如以前那么乖了。这样的人，一定得归置归置，不然圈子里的人都向他学习，登鼻子上脸，给脸不要脸，目无领导，分不清大是大非，找不准自己的位置，那还了得？在如今的后金政府里，岂能容这样的人存在？

皇太极恨德格类的程度，远大于恨代善和阿巴泰。德格类原是皇太极的五大金刚之一，皇太极即位之后，特别是掌握后金政府实权之后，对德格类一直很关照，命他统摄户部，主管后金政府的钱粮，破例提拔他为正蓝旗旗主……可以说，皇太极对他不薄，他怎么能说变就变了呢？

皇太极最憎恨的，就是别人背叛他。不管背叛他的人，曾经给予他多大的帮助。

皇太极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背叛他的人栽个大跟头，从而让其他亲信认识到，背叛主子的代价是什么！

3.信号，信号！

多尔衮在征讨察哈尔残部之前，就获得了一条重要的消息。

据传，明朝大元帅徐达攻占北平，元顺帝被迫逃离时，带走了传国玉玺。这块象征权力和地位的传国玉玺，很多人听说过，没见过。

据说，这块传国玉玺，以两条盘绕在一起的蛟龙为纽，正面刻有“制诰之宝”4个汉体篆字，乃是“皇权神授、正统合法”之信物。

公元1370年6月，明军横扫漠北，直捣应昌，目的就是为了寻找传国玉玺。明军缴获元顺帝逃离北平时从皇宫带到漠北的一批珠宝。遗憾的是，其中既没有元朝诸帝之玉玺，也没有传国玉玺。从此，象征皇权天授的传国玉玺下落不明。明朝开国时，明太祖朱元璋的三大憾事中，首件就是“少传国之玺”。

200年后，有一个蒙古牧民，在山脚下放羊。他发现羊群中有一只羊，一连三日不吃不喝，用蹄子不停地刨地。牧民觉得奇怪，找来铁锹，在此地深挖，结果挖出传国玉玺。

后来，这块传国玉玺被元帝后裔博硕克汗获得。林丹汗灭掉博硕克汗后，得到传国玉玺。

多尔衮认为，如果传国玉玺被林丹汗获得，那么，林丹汗死后，它就应该在额哲或者苏泰太后手里。如果这次出兵能获得传国玉玺，回去献给皇太极，将是大功一件。其功劳，远不是攻占几座城池、掠夺几车财物能比拟的。

多尔衮向苏泰太后索要传国玉玺。苏泰太后为了证明自己投金的诚意，便将传国玉玺献给多尔衮。

多尔衮得到传国玉玺，欣喜若狂。他赶紧命礼部启心郎穆充格到沈阳报喜。

4位贝勒带着传国玉玺和察哈尔部降民，渡过黄河，向归化城行进。

4位贝勒觉得，这次出兵，虽然超额完成了上级交付的任务，但是获得的“油水”并不多。察哈尔残部悉数归降，但他们的财物、牲畜要保护。现在班师，也没有得到什么实惠。于是，他们决定到山西抢掠一番。

八旗军抵达归化后，岳托患病。多尔衮给岳托留下1000人马，保护察哈尔降民。他和萨哈粼、豪格、额哲，率领八旗军，从平鲁卫入关，在代州、忻州、惇县一线烧杀抢掠。

几天下来，八旗军多次打败明国的军队，俘获人口、牲畜共计76200口。多尔衮等人抢够掠足之后，撤回关外，与岳托部会合，班师回沈阳。

穆充格等人连夜赶到沈阳，向皇太极汇报了前线的情况。

皇太极听完汇报，喜出望外，一扫被迫娶囊囊太后的郁闷。他对众贝勒说：“4位贝勒劳师远征，大获全胜，又兼获传国玉玺，真是上天佑我啊！按日子推算，他们不日就可以班师回沈。4位贝勒为后金政府立下如此大功，我们不可不远迎！各位贝勒回去准备一下，明日就随我到养式木河迎接凯旋而归的贝勒们！”

1635年10月8日，皇太极带着代善、济尔哈朗、阿巴泰、德格类、多铎等贝勒，以及众贝勒的福晋离开沈阳，一边巡游，一边前行恭迎。

10月15日，众贝勒到了养式木河，与4位贝勒和额哲等人相遇。

欢迎仪式空前的隆重。在鼓乐声中，皇太极命人摆下黄色香案，亲自点燃香火，带领众贝勒，行三跪九叩大礼，叩拜苍天，感谢苍天对后金人的垂爱。

欢迎察哈尔人仪式完毕之后，皇太极又命人在御帐前摆下香案，举行接受传国玉玺仪式。皇太极接过玉玺，恭恭敬敬地放在香案之上，再一次率领众贝勒拜天，行三跪九叩大礼。

叩拜完毕，皇太极托着玉玺，对左右的贝勒说：“这就是消失200余年的传国玉玺，此乃历代帝王相传之宝。现在，上天把玉玺赐给我们，就是在昭示天下，我后金才是正统合法的政府。”

所有仪式完毕之后，皇太极在御帐之内，再次慰问多尔衮等4位贝勒。皇太极紧紧握住多尔衮的手，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接下来，皇太极吩咐下去，大摆3天宴席，宴请额哲和苏泰太后。

庆祝仪式结束之后，诸贝勒开始瓜分林丹汗的女人。皇太极把林丹汗的妹妹泰松公主，赏给代善。豪格主动向皇太极要求，娶林丹汗的伯奇福晋，阿巴泰提出娶林丹汗的俄尔哲图福晋。心情好到极点的皇太极，全部批准。

同时，皇太极又把他的次女玛哈塔公主，许配给额哲为妻。

人逢喜事精神爽，皇太极如此，代善也如此。

大部队回沈阳的当天，久未上战场打仗的代善，贪小便宜的毛病又犯了。他想在回沈阳之前，打点野味，回家调剂一下伙食。于是，他未报有关部门批准，私自带着家奴出去打猎。

皇太极大权独揽之后，为了保持马匹的战斗力，规定贝勒们狩猎必须要报有关部门批准，否则就是违纪。

代善，骨子里就是政治庸人，对圈子的人和事儿，不敏感，经常找不准自己在圈子里的位置。这几年，皇太极集中精力对付阿敏和莽古尔泰，没时间搭理他，他便觉得皇太极不会对他怎么样。

代善认为，他的两个儿子，岳托和萨哈粼，一个主管兵部，一个主管礼部，是皇太极的左膀右臂，心腹重臣。从这一点，皇太极就不可能像对付阿敏、莽古尔泰那样对付他。在后金政府里，皇太极不给谁面子，也得给老大哥的面子吧？

有了这样的心理，代善做事就不会考虑那么多。代善根本就没想到，上次他拒绝娶囊囊太后，不主动替一把手背包袱，让皇太极怀恨在心了。皇太极一直在寻找机会，给他点颜色看看。

在官场里，只要你不是一把手，就得遵守官场里的规矩。只要你做了违反官场规矩的事儿，让一把手不高兴，一旦给你上纲上线，没事也有事，小事也是大事。

代善没想到，他这一次私自狩猎，被皇太极抓住把柄，差点儿成为第二个阿敏。

4.不怕没好事儿，就怕人找事儿

豪格主动要求娶林丹汗的伯奇福晋，皇太极不但不阻止，还一口答应。这让一个人很不满。

这个人就是豪格、岳托的岳母，莽古尔泰、德格类的妹妹莽古济。

莽古济、莽古尔泰、德格类3人一奶同胞，小时候感情非常好。在后金圈子里，莽古尔泰很霸道，能杀能砍，很多人都惧怕他。莽古济仗着有这样霸道的哥哥，也很强势。这个在男孩堆里长大的女人，从小就对男人的事感兴趣。

莽古济长大后，被努尔哈赤许配给都堂乌尔古岱为妻。乌古尔泰跟不上形势，成不了努尔哈赤需要的人，因此，努尔哈赤抓住机会，把乌古尔岱双开，贬为平民。从将军到奴隶的乌古尔岱，最后郁闷而死。

成了寡妇的莽古济，又被努尔哈赤当作外交礼物，转嫁给蒙古敖汗部落首领琐诺木。

琐诺木已经有了多房妻子，他娶寡妇莽古济，不是感情需要，也不是生理需要，而是政治的需要。毫无感情可言的婚姻，让不甘寂寞的莽古济很难受。

喜欢出风头、当老大的莽古济，不甘心做琐诺木的第N奶，尤其对琐诺木的宠妃、琐诺木好友托古的妹妹恨之入骨。她认为，正是这个女人，占据着琐诺木的全部，导致她受到冷落。

只要抓住机会，莽古济就会在琐诺木面前吹枕边风，捕风捉影地说托古妹妹的坏话，但是没有任何效果。于是，莽古济就迁怒于托古，认为琐诺木不敢冷落托古的妹妹，是因为他惧怕托古的势力。

缺心眼儿的莽古济，公开叫嚣，要回娘家找人，好好教训那些让她不开心的人。

莽古济回到娘家，找到岳托、豪格和德格类，要他们劝皇太极出兵，给托古一点颜色看看。

当初，由于皇太极和莽古尔泰关系很好，自然和莽古济走得很近。皇太极刚刚当上大汗时，没有什么架子和脾气。他待莽古济如亲姐姐一般。过年过节时，皇太极还专门到莽古济家行家庭礼节。

德格类认为，托古的确不给后金人面子。他和莽古济过不去，就是和后金人过不去。德格类觉得，他在皇太极即位称汗过程中，出工又出力，出谋又出计，皇太极应该帮他这个忙。后金人打击托古部，就像猫腰捡块石头那么容易。于是，德格类奏请，要皇太极出兵，教训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托古。

莽古济的言行，托古看在眼里，放在心上。他便利用和皇太极喝酒的机会，假装喝多，呈酒后吐真言状，无意中说出德格类等人对皇太极很不满。

皇太极把托古的话，记在心上，没有公开。他要在背地里观察德格类的言行，是否与托古所言相符。

他发现，现在的德格类，确实有变化。

德格类请求出兵打击托古，被皇太极认为是借机报复的行为，找个借口巧妙拒绝了。

皇太极不帮莽古济出头，让莽古济很没面子，一直想找机会与皇太极干一仗。这次，皇太极让豪格另娶新欢，她一是担心闺女和她的命运一样；二是想发泄淤积已久的闷气。于是，她便闯进皇太极的御帐质问。

别看皇太极与莽古济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儿女亲家，以前关系不错，但是，现在的皇太极身份变了，地位变了，从大贝勒变成大汗，从后金猛将变成政治家，把该忘记的人和事儿早就忘记了。政治家心里哪有亲情可言？他心里只有两种人——需要的人和不需要的人。

因为莽古尔泰的原因，皇太极与莽古济的关系就很僵。在皇太极看来，有其兄必有其妹，莽古济和莽古尔泰一样，都是不知道眉高眼低、自我感觉过于良好的货色。

莽古济一脸不高兴，质问皇太极：“大汗，听说豪格要娶林丹汗的伯奇福晋，有这事吗？”

皇太极哪里会把莽古济放在眼里，他点点头说：“有这事！”

莽古济见皇太极满脸不在乎，更来气了，说话方式就不那么讲究了。“大汗，豪格乃是有正室妻子之人，怎么还允许他再娶他人妻子呢？我闺女和豪格关系一直很好，你让他再娶一个女人，不是故意破坏他们夫妻感情吗？”

皇太极说：“普通的满洲男人，有三妻四妾都是非常正常的事儿，何况豪格还是和硕贝勒！他多娶一个女人，既不违制，也不犯法。我们征服了察哈尔部，贝勒们娶林丹汗的福晋是天经地义的事儿，这不但是责任，还是义务。这次，不仅豪格娶了林丹汗的女人，代善、济尔哈朗，阿巴泰，还有我，都娶了林丹汗的女人，这是国家的需要，政治的需要！你作为爱新觉罗家族的格格，思想觉悟不会这么低吧？”

莽古济说：“政治，是你们男人的事儿，和我无关。我只关心我的女儿是否幸福。我不希望她和我一样，成为你们男人政治游戏的牺牲品。我把话先撂在这儿，如果豪格因为这个女人，让我女儿不好过，我这个当娘的，会让你们都不好过！”

皇太极冷笑道：“后金的事儿，还轮不到嫁出去的女人指手画脚！后金待你不薄，你除了感恩，就是守好妇道。其他事，想多了，累人，也连累人！这样很不好！”

莽古济与皇太极话不投机，无法沟通，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莽古济离开皇太极的御帐，一脸愠色地往她的大帐奔走。她路过代善的大帐时，与站在帐篷口的代善相遇。代善见莽古济满脸怒气，赶紧问她怎么了。

莽古济把她在皇太极那里发生的事儿，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大骂皇太极官大脾气涨，不顾兄妹之情，亲家之谊。

代善听完事情原委，呵呵一笑，“妹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大汗说的没错，豪格娶林丹汗的女人，也就是吃饭多一副碗筷、柜子里多件衣服的事儿，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可怕。今天哥哥打了不少新鲜的野味，厨下正做着。正好老三也在，让他开导开导你！”

好心的代善，不容莽古济拒绝，就把她拉进自己的大帐，邀请她品尝他打来的野味。

席间，萨哈粼向莽古济讲述了诸贝勒娶林丹汗女人的政治目的和意义，劝她以大局为重，不要给皇太极和豪格添乱，做一个安分守己的格格的必要性和重要性。

代善父子一顿苦劝，终于打消了莽古济的顾虑。

莽古济离开时，好心的代善又把他分得的财物、上好的马匹送给莽古济，叮嘱她说：“虽然短命的莽古尔泰不在了，以后有什么困难，缺钱少物，就来找我，就拿我当你的同胞哥哥。我能办的，绝对给你办；我不能办的，想办法给你办！”

代善的一席话，把莽古济感动得直掉眼泪。

代善觉得他做了一回好人，帮着皇太极处理了一件闹心的事儿，皇太极一定会奖赏他，最起码会当着众贝勒的面，口头表扬他。

老实人代善，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件事传到皇太极那里，性质就变了。

在皇太极看来，好久没有归置的代善，越来越不像话了。

上一次，他命代善娶囊囊太后，代善嫌弃囊囊太后又丑又穷，便目无领导，巧言推脱，不但自己不娶囊囊太后，还拉着不开眼的阿巴泰、德格类，逼着他背上那个破包袱，让他有苦说不出。

他三令五申，各位贝勒外出狩猎，必须写申请、打报告，经有关部门批准之后，方可出猎。今天代善私自带着家人狩猎，分明是依仗自己是老资格，儿子掌权，便目无法纪，把领导的话当作耳旁风，顶风犯案。

他和莽古济的关系不好，是后金圈子里妇孺皆知的事。傻子都明白，接近莽古济，就等于和他过不去。

今天，莽古济不把他这个大汗放在眼里，肆无忌惮地耍泼、吵闹。代善不但请莽古济吃饭，还送礼物、马匹，分明是和他唱对台戏！

还有那个萨哈粼，平时挺聪明的一个人，今天脑袋是被驴踢了，还是让开水煮了？作为礼部负责人，分不清冷锅热灶吗？你爹老糊涂了，你也糊涂吗？

皇太极越想越生气，恨不得冲过去抽爷俩两个耳光，但转念一想，这也是收拾代善的好机会。他一定要利用这个机会，把代善的行为上升到政治的高度，以此大做文章，把代善整服，整倒，干掉他脚面上最后一只烦人碍事的大蛤蟆！

代善这事，一定要闹大，越大越好！

皇太极拿定主意，叫过随身侍卫，如此这般叮嘱一番。

侍卫按照皇太极的吩咐，直接找到代善和萨哈粼，责问道：“大汗叫我前来，让你们想几个问题。大贝勒，你在如此重要的日子，不顾规章制度，私自率领本旗人任意行止，意欲何为？你将一直和我为难的莽古济请到营中，设宴款待，馈赠财物，走时又送马匹，是何居心？萨哈粼，你身为礼部负责人，应该懂礼仪，辨是非才是，可你明知父亲知法犯法，一意妄行，为何不予劝阻？”

代善父子刚想解释，侍卫说：“大汗对你们的行为很不满，已经回沈阳了。这些问题，你们到沈阳向大汗解释吧！”

代善父子听侍卫这么说，才知道大汗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5.谁要把卑鄙进行到底？

代善惹大汗生气，大汗只身回沈阳的事，在后金圈子里传开了。诸贝勒再也没有心情继续娱乐，连夜追回沈阳。

诸贝勒赶回沈阳，来到皇太极的家门口，见大门紧闭。侍卫们面无表情，直直地站在门口。

多尔衮和济尔哈朗觉得自己面子大，对侍卫说：“我们想面见大汗，烦请各位通禀一下。”

多尔衮每次来见皇太极，都会或多或少地给侍卫们一些银子。这些侍卫们，不但和多尔衮很熟，而且关系也不错。

这些侍卫对多尔衮一反常态，无奈地说：“贝勒爷，大汗已经吩咐过，他谁也不想见。你们回去吧！”

侍卫说完，就不再说话，把各位贝勒爷晾在一边。

贝勒们在皇太极家门口站了半天，也没人搭理，最后只好无奈地散去。

皇太极不但不见人，还不出来办公，整天宅在家里，好像后金政府的一切事情，都与他无关。谁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想干什么。

后金政府的大事小情，都是皇太极一个人说了算。皇太极不点头，不拍板，什么工作都无法进行。现在皇太极撂挑子了，习惯请示汇报的贝勒们，一时间六神无主，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肯请皇太极尽快出来主持工作。国不可一日无君。他们每天到皇太极家门口候着，可是皇太极依然不许他们觐见。

皇太极闷在家里干什么呢？他没干别的，一直在绞尽脑汁，琢磨给代善安一个什么样的罪名，利用此次机会，让最后一个大贝勒彻底从后金政府里消失。

皇太极从他即位之后往后捋，委实想不出来一向为人低调、守法自谨、谦逊不争的代善有什么大的过错。

这次，莽古济与他吵架，代善和萨哈粼肯定不知道。他请莽古济吃饭，送财物，在后金圈子里的亲戚之间，也是司空见惯，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欲加其罪，何患无辞。皇太极用扩大镜把代善的生活历史看了N遍，牵强附会地给代善总结出几条罪状。

皇太极相信，这些不是罪名的罪名，经过他精彩的演说，足以让贝勒们相信，代善就是一匹伪善的害群之马。

领导要想给下属安个罪名，相当的容易。人无完人，说你有罪，你不可能无罪。

1635年11月4日，皇太极通知各位贝勒、大臣及各部官员，在内殿召开会议，他有重要事情要宣布。

皇太极终于出来见人了，这让众贝勒很开心。大家很早就到内殿候着，恭候皇太极。

皇太极阴沉着脸，坐在最上面。他扫视一周，发现该来的人都来了，一个都不少。让他生气的老代善，低着头，站在最前面，一声不吭。

皇太极目光如炬，集中在代善身上，说：“自古以来，在一个国家内，有靠武力当上国君的，也有靠投胎得好当上国君的，也有因人品能力出众被拥戴为国君的。不管通过什么渠道、利用什么办法当上国君，都是大家承认的国君。你们比我清楚，先汗去世之后，给我们留下的是一个烂摊子。我知道自己能力有限，管不好这个烂摊子，所以，我也从没未想过当大汗。我更知道，即使我当上大汗，有些人也未必把我当作大汗看待。当时我再三拒绝，你们不答应，合伙把我架上这个位置。

“我这么说，绝对不是扑风捉影！正红旗固山贝勒们，就从未把我当大汗看待。大贝勒以前随我征明，半路上逼我班师，让我骑虎难下；征讨察哈尔时，半路上又想带正红旗返回！八旗中的其他各旗，都把恩养俘获人民，当作责任和义务，惟独我们的大贝勒，却把这事当作包袱，多次抱怨。在赏功罚罪之时，一旦涉及正红旗人，他从来都不按律行事，偏袒偏护，毫无原则可言！

“大贝勒仗着自己辈分高，资格老，从不把我放在眼里。我讨厌的人，他亲近；我亲近的人，他讨厌。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与我唱对台戏。我想，除了他故意离间我与上下的关系，就没有更合理的解释了吧？

“济尔哈朗的福晋新逝，请求娶林丹汗的苏泰太后为妻，而代善明明知道我已经批准了此事，却屡次申请，逼我把苏泰太后再转嫁与他。代善缺女人吗？不缺！他无论作为大贝勒，还是哥哥，这样做是不是很过分？既不合情，也不合理？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曾经告诉他，如果他这次一定要娶一个女人，可以娶囊囊太后。可是他呢？却嫌弃囊囊太后又丑又穷，于是百般推委，公然抗命，真可谓目中无人、无法，无规矩。这样的例子，不胜玫举！

“这次，多尔衮等贝勒彻底征服察哈尔部，喜获传国玉玺，我没有理由不远迎。代善也随着我去了，但是他都干了些什么？私自纵马狩猎，以致战马疲瘦。倘有急缓，将以何应援？在平时，代善纵容诸子借放鹰之名，擅杀民间牲畜，屡次导致我官民关系紧张。类似案件，真是言不能尽！

“关于莽古济格格，大家也许比我清楚。先汗在世时，就因为她不守妇道，喜欢干预政务、吹枕头风，对挑拨离间乐此不疲。先汗多次责罚，她却屡教不改，反而变本加厉。众所周知，代善与莽古济格格的关系并不好，平时也没有什么来往。莽古济为豪格奉命娶伯奇福晋之事，到我处无理取闹，被我严词拒绝之后，代善却把她拉入大帐，好吃好喝好招待不算，临走还赠送财物马匹，他意欲何为？他以前为什么不对莽古济格格这样？恐怕他是别有用心吧？”

皇太极数落完代善的罪过，又把矛头指向其他贝勒。“现在你们的日子好过了，要人有人，要枪有枪，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了。你们根本没必要与我阳奉阴违，面前做人，背地做鬼。你们不嫌累，我还嫌累呢！这个没人尊重、没人在乎的大汗，我早就当够了。从今以后，我将闭门而居，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落个清净。你们呢，可以重新推举一位你们认为称职的人做大汗，我既不干涉，也不反对，绝对服从！”

皇太极说完，不等贝勒们说话，怒气冲冲地回家去了，仍然闭门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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