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8月1日清晨，薛晓康破天荒地没刷牙。

这个平日里最讲究个人卫生的老兵，盯着洗漱台上的牙膏牙刷发了好一会儿呆。

他摸出烟盒，点燃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仿佛又看见那群赤着脚来当兵的小伙子。

1972年冬天，19岁的薛晓康已经是有着四年军龄的老兵了。

当他被派去当新兵班长时，心里那个美啊，走路都带着风。

可第一眼见到分到他班里的12个新兵时，这个"老兵油子"差点惊掉下巴。这群来自贫困山区的小伙子，有的比他年纪还大，还有个已经结了婚的。最让他吃惊的是，好几个兵是光着脚丫子来领军装的，领到胶鞋时那高兴劲儿，活像捡了金元宝。

发津贴那天可热闹了。6块钱的津贴发到手里，这群新兵乐得跟过年似的。"俺的娘哎！6块钱！够买一筐鸡蛋咧！"一个瘦高个儿的小伙子捧着钱直嚷嚷。另一个黑脸膛的兵赶紧把钱揣进贴身的兜里："得寄回家，俺弟等着交学费呢。"薛晓康看着他们那高兴样儿，心里也跟着乐呵。那时候他还没想到，很快就要和这群"土包子"闹出矛盾来。

那天早上薛晓康照例要看报纸，却发现新到的《解放军报》不见了，连之前的旧报纸也没了影儿。他火冒三丈，扯着嗓子把全班集合起来。"谁干的？给老子站出来！"12个兵低着头，活像一群做错事的小学生。最后有个胆大的支支吾吾开口了："报告班长...报纸俺们...裁了当草纸用了..."

薛晓康气得直跳脚："反了天了！铅字有毒不知道？津贴都喂狗了？"角落里传来小声嘀咕："草纸一毛钱一刀...够俺家吃三天盐了..."这话像盆冷水，浇得薛晓康一时语塞。他摆摆手让大伙儿散了，心里却憋着股无名火。

第二天连里要检查内务，薛晓康里里外外把宿舍检查了个遍。当他看到墙上那一排搪瓷缸时，火气又上来了。12个缸子，11个空空如也，就他一个人的缸子里摆着牙膏牙刷。"全体都有！向右转！目标服务社，齐步走！"他带着全班排着整齐的队伍去买牙膏，服务社的两位大姐笑得前仰后合："哎哟喂，这是买牙膏还是打仗啊？"

春节前薛晓康请假回家，顺道邀请了排长朱龙兴一起去。饭桌上他得意洋洋地跟父亲显摆自己带兵的"丰功伟绩"，没想到老爷子当场就拍了桌子："混账东西！你当这是旧军阀呢？穷人的脚丫子比你的脸还干净！"母亲悄悄把他拉到里屋，塞给他一支新牙刷："娘当年在部队，见人用牙刷还当稀罕物呢..."

还没等薛晓康把母亲的牙刷送给那个把津贴都寄回家的新兵，1973年2月6日，炉霍发生大地震。部队连夜开拔去救灾，等三个月后回来时，新兵连早就解散了。那支本该用来道歉的牙刷，最后被他自个儿用掉了。

这么多年过去，薛晓康总做同一个梦。梦里那个赤脚的新兵攥着皱巴巴的6块钱问他："班长，牙膏比脸面还金贵吗？"2025年建军节这天，他盯着洗漱台上的牙刷发愣。老伴儿问他是不是牙疼，他摇摇头说心疼。那些新兵现在该有七十多岁了，也许早就不记得这档子事儿。可薛晓康记得，记得他们用报纸时羞红的脸，记得父亲那句"穷人的脚丫子比你的脸干净"，更记得自己欠他们一句"对不住"。

有些事就像子弹卡在肉里，不取出来永远是个疙瘩。薛晓康掐灭烟头，看着镜子里白发苍苍的自己，突然笑了。他拿起牙刷，仔仔细细刷了两遍牙。

这篇文章只是我个人的看法，没法给你提供什么投资方面的建议哈。要是有侵权的情况，你赶紧联系我们去处理就行啦。